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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做王桦,桦树的桦,不过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在北洋路上,她一直谎称自己姓花,小朋友们一般叫她“七姐”或者“花七姐”。
取个“七姐”这样的花名,是北洋路上的某种习俗,人人都这样;而用个假姓,可能当初人们是一种出于安全考虑的习惯,在特定的情况下,最起码可以稍微延缓一下“公安的侦破速度”,当然,在信息化程度如此之高的今天,这其实也是一种北洋路上的习俗而已。
还有,论年纪她压根也不是什么“姐”,她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在北洋路上南来北往各色各样人群堆里,实际上只是个稚嫩的小妹妹。
七姐的老家,是在一个叫做山弯村的位于大罗山脉中的小山村里。
行政上,那里属于河西省,罗州市,斧山县,房家镇。
房家镇是位于斧头山东西两座山峦之间山坳里的一个小镇,镇上也有小一万人口,山弯村离开房家镇不远,只有十二里地,倒也不是那种纯粹意义上世隔绝的山里人家,也是要水有水要电有电要网有网的。
但其实……别说山弯这个小村子了,就是整个房家镇,也不过是C国大地上最常见的,那种贫瘠、落后、枯燥、灰蒙蒙的落后山区小型人口聚集地罢了。
说是人口聚集地也不准确,这些年,镇里、乡里、村里,留下的大多数,也都是些老人和不懂事的孩子,年轻人基本上都不再种地或者采山货,而是陆陆续续的离开这毫无希望的山区村落,去罗州市里打工了。
有的走的更远,去省城河溪,还有的……更是消失在茫茫的C国大地上,也许去了首都,也许去了筑基,也许去了望春江……只留下一座山鸡还在喳喳乱叫的破旧山村。
七姐从来没见过她血缘上的爸爸。
阿公是从来不提的,只是小时候听村里的人偶尔窜闲话,据说,她所谓的爸爸,是奸淫了她妈妈之后,就消失在村落里的不良少年,至于是强奸还是通奸,在山区里也根本说不清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而她妈妈,怀孕时才十七岁。
后来,老妈生下她带到两岁的时候,阿公拿了人家两千块,给妈妈说了个婆家,妈妈不肯,阿公就打……;就在成亲的前几天,妈妈跟着几个小姐妹一起,也离开了村子,从此以后,七姐就再也没见过她。
七姐是听说过,现在妈妈一直在北海省的隆州港打工,因为妈妈每年都会寄钱回家给阿公给自己,寄的不多,但是每年都会寄,只是她的人,却再也没有回山村来看望过老父亲和她因奸产下的小女儿……七姐那时候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也明白,妈妈在隆州,有了男人,也许还有了孩子。
那个自己早就印象模糊的女人,选择在遥远的他乡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回来面对自己这个拖油瓶,这种事情,山村里也多的是。
好在,阿公身体倒也结实,种了几亩茶,养了几十只山鸡,还在山里偷偷种了几百株鸦片……这种事情,其实山里多的是,斧山是汉族聚集地,公安还会来管管,阿公就是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几个辅警也就完了,要是到了太子湾那种彝族自治州,你就算是明目张胆在半山坡上种一片鸦片园,也没人来管你。
C国这么大,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河溪城,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规范在现代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总之这么一来,阿公的收入也就勉强还过得去……其实,即使妈妈不回来,只要七姐自己争气,阿公养活她勉强念个书是没问题的。
阿公当然也愿意养活她念小学念初中,甚至咬咬牙去念个中专什么的。
那是出于女儿的骨血的所谓亲情么?也不完全是……
亲情……?
七姐想起来就有点好笑,一个从未见过的爸爸,一个已经忘记的妈妈……亲情这种东西,也许,从头到尾,都是饱暖之后,城里人自己意淫出来的幻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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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阿公就玩过的自己的身体。
小到具体几岁……七姐已经记不得了。
阿公亲自己嘴巴的时候,会亲的很凶,很湿,会把舌头伸到自己嘴巴里来搅动。
阿公经常会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头,摸自己的胸脯,摸自己的奶头,摸自己的屁股,摸自己尿尿的地方……很小的时候,自己不听话,或者有的时候,阿公纯粹也就是找一个借口,就会把自己脱的光溜溜的,按在大腿上打屁股……说是打屁股,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七姐后来才明白,阿公是在淫玩自己。
等自己稍微长大一点,偶尔的,阿公就会脱掉裤子,把他胯下那条让人看了惊恐不已的黑黝黝臭烘烘的肉棒伸过来,一开始就是在自己的身体上蹭弄摩擦,阿公最喜欢蹭自己的屁股和脸蛋……后来,阿公就让自己,学着用手,用嘴巴,用大腿,来替阿公完成那些摩擦动作。
然后,阿公在一阵吓人的喘息和抖动后,会把老浊的一股股体液泼溅到自己外孙女那雪白粉嫩的幼女胴体上的。
有的时候,在屁股上,有的时候,在肚脐上,有的时候,在胸脯上,甚至有的时候,要在脸蛋上、鼻子上……
小时候自己可能反抗过,可能哭泣过,可能恨过……但是渐渐的,也就认命了。
她知道,自己其实从小,就沦为了阿公的玩物和泄欲对象,自己幼嫩的身体,从小到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一直到自己的青春期,都在供这个老人尽情的淫玩。
自己的奶子是被阿公从小到揉到大,自己的小屁股是被阿公从瘦摸到肥,自己的小屄缝是被阿公一点点摸开的……自己都已经记不得自己的第一次幼女时代的懵懂性感觉,是什么时候被这个老人挑逗起来的了。
她却也谈不上多恨阿公。
就这样……山里,就这样。
别说村里了,就是镇上,像她这种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爹娘的小女孩多的是,哪个没被村里的闲汉猥亵过?
哪个没有被镇上小学里的老师摸玩过?
甚至家里,七叔叔八伯伯,直接奸污了小女孩的事,也多得很……阿婆老早就死了,阿公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女儿跑了,留下一个第三代的小女孩……他有欲望,要发泄一下,拿自己来用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阿公养活她,供她念书,也并不是完全把她当成泄欲工具,对她,也有温存和关怀。
至少……阿公从来没有真的奸入过她幼嫩的阴道。
她知道,在阿公心目中,那只是祖孙两个人的家事。
阿公还是希望她,好好念书,念完小学念初中,念完初中念高中,或者考个中专,就可以有个文凭,到县城里找一份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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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七姐也没那个本事和心情去争那种气念初中念高中念中专,到县城里找一份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房家镇小学的教学质量那是根本谈不上的,她更是班级上的差等生,小小年纪逃学旷课不说,欺负低年级的小同学,甚至小偷小摸,她都有份。
其他小朋友还在郎朗背诵他们学习生涯第一首古诗的时候,她已经旷课旷得东南西北了。
要不是她从小学高年级开始就是出落的水灵灵的别有一股风骚气质,校长都忍不住借着教育她的名义,偷偷摸玩过她小女孩牛仔裤下的小屁股,背心下的小奶头,实在不好意思下手……否则早就开除她了。
说来也好笑,她至今都记得,小学四年级时候的她,是有多么的讨厌书上那个叫“留侯和茳”的古人。
“八月离宋城,七旬沽红舟,五方无稽谈、六国空筹谋,河渚三两藁,元海千金裘,小鬟方岁九,四更已中秋,罗衣嫚云解,狂歌何复忧,十番云雨事,春眠燕子楼,前人香怀暖,后湾杨柳瘦,千金凭一笑,辜负万户侯”,这首《古风》,原本是三百年前,军机大臣和茳谪居河溪时写的,诗意本来平平,但是诗中遍写旧日河溪府的盛景,诗中又有“一两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前后”等字样,别有情趣,河西文人就常爱引用这首《古风》。
其实对于小学古文来说,这首诗,实在是太深奥,字太多,而且太色情了,但是河西省编撰教材和中考提纲时,这首古风可以说是年年必考,带来的风气就是,即使是斧山县这种县城,要会要求小学生就开始“试读”这首古风。
考虑到诗中“小鬟方岁九,四更已中秋,罗衣嫚云解,狂歌何复忧,十番云雨事,春眠燕子楼,前人香怀暖,后湾杨柳瘦……”根本不能给小孩子读,教育系统的高人们,就留给了小朋友们阉割版的八句“八月离宋城,七旬沽红舟,五方无稽谈、六国空筹谋,河渚三两藁,元海千金裘,千金凭一笑,辜负万户侯”,还胡乱解释古人诗词,非说这首诗歌是控诉了旧社会的封建科举制度云云……
当然,七姐是搞不清楚这些的,直到今天,她连阉割版的也背不全。
只是她胆子也大,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跟着几个镇上认识的几个“哥哥”,偷偷的搭面包车,居然一路跑到远在四百公里外的河溪城站……去“玩儿”。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老家,没想到,交通其实也挺方便的,一百二十公里的山路是比较痛苦一点,但是之后,省道上的两百公里简直也不是事……居然,在离开那个荒寂、贫瘠、污浊,有山鸡在那里喳喳叫的山村十几小时车程的地方,有一座这么庞大,这么漂亮,这么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国际化大都市?
这简直让人有点难以适应……七姐的眼睛几乎都燃烧起来。
这就是那首背不出来的诗里提到的“河渚”?
“元海”?
“后湾”?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七姐这样的不良少女,都多少有点理解为什么河西人那么爱提那首和茳的《古风》了。
跨过江河湖海,透过千山万水,一首古诗,仿佛能穿越时空,让一切不真实变得真实,让眼前的真实又显得虚幻起来。
对那时候的七姐来说,河溪城的高耸、河溪城的现代,河溪城的时尚,河溪城的人口,河溪城的风景……像疯狂爆炸一样涌入她的脑海,将房家镇的灰蒙蒙冲得一点不剩。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是,是河溪城的“大”……
天啊,面包车从开始驶入高楼林立、道路宽阔、马路两边人来人往、招牌悬挂、橱窗闪亮的街道目不暇接开始……好像又整整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河溪北站吧?
这个地方……怎么能那么大啊?!!!
大!大!大!
大,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人都可以躲起来,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小孩,是男还是女,是衣着光鲜靓丽的城里居民,还是从山区懵懂而来的打工妹……河溪城,都大到,一定可以让你找到一个角落,躲起来,活下去。
躲起来,活下去……
那也是她第一次来到北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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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次,后来想想,就是几个“哥哥”,也是被人骗过来的,一帮小鬼,把老家带来出的钱花光,晚上去溪月老街偷观光游客在旅游大巴里的行李,他们几个小孩子人小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
后来……偷来的脏物全部被头儿拿走充作车费,几个小孩子也没赚到什么钱,又穷又饿也没地方落脚,在水泥管道里过了几夜,也就回去了。
不过打那次开始,自己幼小的心灵里,也就不知道怎么了,种下一颗种子:自己一定要去河溪!
一定要去北洋路!
两年后,自己念初二的时候,交了自己人生第一个所谓的“男朋友”。
那是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打工仔。
老实说,自己初中那会儿,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真的已经是出落的动人心魄的小美人了,有了童年时代和阿公的性经验作为底子,她为人处世也比较放得开,在学校里甚至学校附近,都是一朵小花儿,她发育的本来就早,奶子、屁股在哪会儿都已经有模有样了,那个哥们能钓到自己做女朋友……也算挺福气的。
在房家镇的一间黑黝黝的小破屋子里,她就平生第一次,被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奸污了。
虽然有和阿公的那些经历……但是那次,真的才是她的“第一次”,而且充满了痛苦、惊惧、羞耻的回忆。
在例行的亲亲、摸摸之后,不管她多么抗拒,那个男人都不肯罢休,甚至到了后来,完全是使用暴力,撕裂了她的校服和少女背心,扯开了她的牛仔裤和内裤,拼命的,拉扯、撕咬、揉动着自己幼女鲜嫩却已经饱满的乳房,用一根跟烧红的烙铁似的鸡巴,扎入了自己的阴道……别说处女膜了,阴道口都撕裂了……
她疼的哭叫,她反抗,她谩骂,她诅咒那个男人,她用手抽用脚踢用牙齿咬,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初二小女生……终究还是被那个男人占有了身体、夺走了童贞、侮辱了灵魂。
从那天起,她就经常被那个男人叫去奸玩……小穴、小嘴、奶子、屁股乃至于肛门,都被那个男人玩了个遍奸了个遍。
但是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几个月里,从那个男人手里骗到了一千五百块。
一千五百块在房家镇那可是个大数目,都可以买个媳妇了,从这点来说,那哥们虽然奸污了自己,但是对自己多少也有点真情的……用那一千五百块,她离开了房山,来到了河溪城,来到了北洋路……也离开了阿公,离开了山村。
也许,是永远的……
她不知道今年过年自己会不会回去看看阿公,但是她肯定,自己终有一天,会像妈妈一样,一去不复回,再也不会回到大山里。
……从那天起,她就在河溪一呆就是六年。
从山弯村里的王桦同学,变成了北洋路上的花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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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已经六年了。
她在河溪城,在北洋路上,做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以她的样貌身段,说不陪男人睡觉给男人淫玩身体去换取某些资源,说出来都没人信。
不过和刚来河溪城那会儿不一样,一般情况下,她也是不会随随便便的和男人去做那种事的……在北洋路上混的久了,她已经渐渐明白,纯粹的意义上的“女人”,是没出路的。
北洋路上的男人,自己都有今天没明天的,女人要活下来,要活得好,不能光靠向男人松开大腿来过日子。
女人,得靠自己。
她也前前后后交过几个“男朋友”,最近的这一任叫强子,一样,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个黑黑高高的爷们是个什么来历,反正和自己一样,都是漂来河溪谋生活的一类人呗。
强子三十二岁了,论年纪都可以做七姐的叔叔了,不过这也无所谓……虽然在北洋路上混,但是强子已经混出了一份家底,自己开了一家修车铺,不仅修汽车摩托车,也搭卖一些零件,甚至还卖些别的……就叫“强子车行”,七姐平时没事,就在车行里替强子看店。
强子当然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什么“小老板”,其实就是个个体户,不过论模样,除了皮肤黑一点之外,算是挺帅气的。
人也高大,肌肉线条也漂亮,黑黝黝的一大块一大块,据他自己说,学生时代还当过举重运动员。
其实像这样的男人,趴到汽车底下,折腾出一身油汗之外,全是一道道的比皮肤的黑色还要黑十倍的汽车黑痕……在七姐看来,其实还挺他娘的性感的。
强子平时对自己,倒还算体贴温柔,也可以说有点铁汉柔情的意思,但是和自己做的时候……就有点粗俗。
姿势也比较单一,嘴巴里不干不净的,第一次感觉是情趣,听多了也有点乏味。
唯一好玩的时候,是他有的时候,会抱着自己奸,像成年人抱着婴儿那样……那时候,虽然他的嘴巴在攻击她的乳房,虽然他粗壮的鸡巴在抽弄她的下体,但是依旧,他健壮有力的臂膀,环箍着七姐,七姐会有一种安全、温暖和被需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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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强子车行的事,她是不懂也不管的。
强子私下里还做一些偷车贼的销脏生意,说不定还卖点不干净的东西,在七姐眼里,也不算什么,她才不在乎也不大厅。
这几年,七姐自己的营生另外有一路买卖,是跟着她认的“把兄弟大哥”一个叫“牙哥”的混。
这也是七姐的收入主要来源和生活主要内容。
牙哥,是个五十来岁干干瘦瘦的老地痞、老油条,虽然一把岁数了,还是天天打扮的油头粉面的,拎个小手提包在北洋路里出没,摸摸这个小姑娘,逗逗那个小阿姨,乍一看像个拉皮条的。
其实牙哥混的已经算很好了,在北洋路里好有几处出租屋都是他的产业,甚至在市区里还有两处自己的房子,还入股了几家小买卖,开了一个用作放贷收账的皮包金融公司,手下张牙舞爪的经常带着几个兄弟,据说,还在黑道上买过几支枪……当然,那也是传闻,七姐问起牙哥关于枪的事,牙哥也只是笑而不答。
牙哥的买卖,主要也就是放放贷,做做包租公,这几年裸贷兴起,就做点小女孩的皮肉生意,不过也都见好就收。
他主要的“客户”也都是北洋路上的居民或者混混……据说,河溪北站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是牙哥的亲戚,就凭这一条,也是他这种半黑不白的角色,在北洋路混得开的原由。
七姐陪牙哥睡过几次,牙哥喜欢的是丝袜诱惑,她穿着白丝、黑丝、肉丝、网格都陪牙哥玩过……不过她其实很厌恶牙哥那副才五十来岁就因为缺乏锻炼而有点皱巴巴的身体,被奸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半推半就勉强驯服。
好在牙哥这点也很上道,看出来七姐不太愿意后,也不强求。
这就是所谓北洋路上的文化。
你一个漂亮妹子,跟着老大混饭吃,不陪老大睡觉,不给老大奸身体,那是你不懂事……,这几乎和性欲都无关,而是某种类似谁是我的人的“印记”似的。
但是,人家妹子已经心甘情愿甚至故作风骚的陪你睡了,奸了一次又一次,该奸的地方都奸过来了……人家有家有口或者有男朋友的,你也得知足,也得止步。
河溪不是筑基,北洋路上,凡事适可而止,才符合这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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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七姐也都明白,她少女时代对于所谓的“江湖”的很多憧憬,也都渐渐破灭了。
北洋路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是一个社会,是一个世界,是一个角落,但是,这里不是一本小说,不是一部电影,更不是什么梦想之都或者刺激时代。
北洋路……只是河溪城的一部分。
河溪不是筑基,灰色地带没有那么猖獗,所谓的“江湖”也就是小打小闹,在法律的外围,做点这座城市其实也必须要有的,各色“特殊生意”。
就不说白粉、盗窃、强奸、抢劫这些过火的事……高利贷总得有人放有人收吧?
水货手机总带有人往市场里带吧?
全国各地赶来河溪谋生的农民工总要有人带着落脚吧?
A片总得有人卖有人拍有人看吧?
最现实的是……男人的性欲,总要发泄吧?
每个地方都一样,不是所有的社会需求,公安、民政、市容、街道、企业就能管得过来的……北洋路上那个做过走私黑市药品的花名郎八的混混头子,就曾说一个让光明世界里的人无以反驳的案例:没有他们这些人,从印度、越南、柬埔寨,偷贩来一堆堆的没有通过CFDA认证的仿制欧美最先进的抗癌药,哪怕是过期的,哪怕是劣质的,哪怕是十颗胶囊里掺了五颗假的……不知道多少C国癌症患者,要痛苦且无奈的死去呢。
就算是吃了根本没效……带着点希望死去,不也比绝望中等死要好?
对,郎八哥的这番话,在北洋路上还挺多人传颂的……郎八,传说中的“北洋路三杰”之一,也是七姐的偶像之一。
牙哥其实算不上北洋路上的头一等人物。
河溪城里,这几年,有三个江湖大佬最是拉风,其实他们并不都活跃在北洋路上,但是人们依旧一般管他们叫“北洋路三杰”。
一个,是皮七哥,专做高利贷和暗娼生意,据说,河溪城里一半以上的讨债公司都是皮七哥或者他线上的朋友的,而河溪城里最低端的洗头房类的情色场所,也有一半以上和皮七哥有瓜葛。
一个,是郎八哥,据说他是个退伍军人出身,非常凶悍,专做白粉、摇头丸这类更加凶险一点的买卖,不过顺带着,他还走私一些黑药、假药和走私化工产品。
还有一个,叫铆钉哥,主要做走私、销脏和“替人办事”的生意,据说,赫赫有名的蒋敏轮奸案,就是铆钉哥那条线上的兄弟的杰作……
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大体的江湖传闻,这三派人也有很多交集,并没什么一定之规,铆钉哥也会偶尔做做摇头丸,皮七哥也走私过摄影器材,郎八哥也会替人办事。
这也不是拍电影,也没什么黑社会谈判或者你砍我我砍你争地盘的事,北洋路上……大家都只是谋生求财罢了。
谁知道到了明天,你是在局子里还是在棺材里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花七姐跟着的牙哥,也勉强可以算是皮七的半个手下。
七姐自己……也常常把“我是跟皮七哥的”挂在嘴边,尽管实际上,她倒是在聚会上远远见过皮七几面,皮七却压根不认识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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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年里,七姐主要的工作,就是替牙哥管束几个年纪还不大的小男生小女生,有跟着父母来河溪谋生的,有年纪轻轻就胆大妄为跑来河溪玩儿的,更多的,是河溪城里,各色居民家里不安分的小孩子们……七姐带他们吃吃喝喝,小偷小摸,去学校里敲诈中小学生的零花钱,偶尔的帮着牙哥运运东西,再偶尔的……替牙哥物色长得俊一点的不务正业的小女生甚至小男生,去接接“外卖单子”。
七姐脑子活络,人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宗其他南妹头儿没有的本事:哄小孩子,她就特别在行。
不管是小男生还是小女生,七姐都有她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唬弄手段。
她又有耐心,又好像特别知道这些小娃娃们的脑回路,说话能够在炫酷和温柔之间瞬间切换,很多小孩子,从大学生,到中学生,甚至还有小学生,带着一腔好奇心和好事心,都愿意跟着她混。
有了一技之长,在北洋路就能谋生。
七姐这几年,也算是北洋路上的一个有点小名气的“孩子头”了,这几年也算赚了不少钱了,但是北洋路上人人都这样,钱财都是三更有五更无。
钱花到哪里去了,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的。
牙哥是赚的多,她……唉,有时候想想也无所谓,自己毕竟还年轻,赚钱存钱……有的是机会么。
等过几年自己再混混,说不定混出个所以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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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七姐就主要做做“裸贷”生意,主要是这生意不仅来钱快,而且还挺安全的。
这种生意说白了也简单,河溪城里有的是饮食男女们贪恋一时之欢,想借点钱花花,有时候甚至就是买个手机买个包包什么的,然后,黑白两道各有一票人,就一起心照不宣的搞了一条产业链,专门借钱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不要抵押不要资质,唯一需要的,就是……借钱的女孩,要脱光衣服,拍一段色情视频作为抵押。
而后,其实总有各种巧妙的算法和规则,会让女孩根本还不起,然后会一环套一环,让女孩借更多,拍更多视频,留更多的无法面对的抵押。
接着,就要判断了,如果女孩子姿色平庸,家境却还过得去,那就主要是“要账”,反正,小女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总有家人可以托底,原本只是借了一千块两千块,最后,能变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账,也不至于要的人家破人亡;而如果女孩子年轻貌美,就主要“要肉”,说白了就是逼着女孩欠账肉还……毕竟,这种良家少女,比起野鸡按摩女郎,甚至比起KTV里的公主们,要讨愿意买单的老板们的欢心的多。
这里,多的是来河溪打工的打工妹,禁不住一个手机甚至只是一件漂亮衣服的诱惑,就掉进这个坑里的。
还有就是河溪商学院这种三流专科里,有的是女大学生,会半推半就的落入这种圈套,女大学生的价格,那可比普通的打工妹要高不少;偶尔的……还会抓到一两个诸如河西大学、河西音乐学院之类的名门学府的女孩,那……哪怕姿色稍微平庸一点,也能卖到好价格,甚至偶尔来个处,卖到五、六万的都有。
毕竟,对有些老板来说,能操到一个河西大学的大学生,是一种颇为值得炫耀的经历。
至于中学生甚至初中生……只要控制好尺寸,假装不知道年龄,更是一门好生意。
幼女的价格,总也比成年女孩要贵一倍。
前几天,七姐就又开了一条好线……那个叫张琳的小妹妹,还在控江三中借读,一脑门子懵懂,就想往南妹堆里钻。
其实呢,估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人真的是水灵灵的跟一朵小荷花似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小奶包、小屁股是迷人的一塌糊涂,既有青春期少女的那种紧致运动美,也少不了小女孩的娇嫩幼稚……这还就罢了,关键是,居然还是省冰滑队的队员。
冰滑啊?
还是省队啊!
那柔软的身体,那迷人的姿态,那种“冰上精灵”的小感觉……就这条件,又是未成年,又是小处女,卖处……七姐估计都能开出八万的价格去……层层分包下来,落到她手里,也得有一两万……再忽悠忽悠,拍点照片,弄点视频,下点迷药,带着这个妹子入入道,七姐知道,又是一块好香的小肉落到自己手心里。
也许过几年,她还要跟在屁股后面感谢自己呢。
反正,也是她自己往北阳路上扎的不是么?
在北洋路上混久了,七姐就喜欢这种买卖,不违法,至少她觉得不怎么违法,又有赚头,又不会真的见刀见枪见血光的。
慵懒度日、惬意时光、无拘无束、无风无险,偶尔风流一下,就是七姐在北洋路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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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八月流火、夕阳西下的夏日傍晚时分。
一天的骄阳烫晒,让强子车铺门口的柏油路都泛起了紫色的浆液,七姐穿的一片清凉,光着脚丫子,在车铺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在琢磨着今天的夜生活该怎么过的问题。
强子去外地了,今天本来也没啥事,七姐叫了两男一女两个小跟班来一起玩。
两个男的小鬼都是河溪人,一个叫小落,一个叫小成,都是河溪商学院下面中专部的中专生,染得金发,油头粉面,戴个耳钉,在胳膊上纹个骷髅头,都是新一代北洋路上有为青年。
这两颗萝卜跟了自己好久,其实是惦记着自己手下那几个女孩子“方便”,甚至偶尔的也七姐长、七姐短的跟自己风言风语,似乎也有吃吃自己豆腐的意思。
女的叫小凤,其实才十六岁,但是已经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说,头发都染成了墨绿色,跟个卡通青蛙似的,却是已经出来做了好几年的外卖妹,不过因为身材有点平,回头客就少了些……
这会儿,七姐穿着一件背心式的弹力T恤,裸着肩臂,包着自己两个诱人犯罪的大奶球,穿着一条紧身破洞牛仔七分裤,光着脚丫子,脚趾上涂抹得又红又艳,两条笔直白艳的长腿搭在桌子上,由得两个男生看的眼馋,一边嘻嘻哈哈的在和小凤说话。
等一下么……先打麻将,然后吃夜宵,如果喝啤酒不尽兴,兴致又来了的时候,可以再约几个小朋友出来,一起看看手上的裸贷片子。
虽然这项娱乐节目,七姐自己都觉得多少有点变态,但是看着画面里一个个真实的高矮胖瘦的女孩子,逐渐脱得光溜溜的,露出乳头和下体,在画面里生涩而扭捏的为了几千块现金而献出自己的尊严,居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刺激感,似乎也是对这座让七姐又爱又恨的城市一种最无情的嘲笑。
当然了,镜头里,大部分都是一些姿色平庸的女孩,但是偶尔的,也会有几个好货,甚至百里挑一,会有张琳那种级别的鲜嫩娇艳的小女生,估计到那时候,小落和小成,会一边点评着画面中一个个小女生的身材和私密,一边又要弄小凤的便宜;看着屏幕里、屏幕外,这些城市里的孩子们沉沦在污浊的欲望世界中,七姐也会有一种报复满满的快感。
何况,她也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孩子,也已经懂得享受下体分泌汁液时女孩的快乐……
对了,想起来了,其实算算日子,今天晚上,好像还正好是巴黎奥运的开幕式呢?
奥运会……要不,先别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一起看看电视吧。
他奶奶的,就算是混北洋路的,也是普通人啊,那可是奥运会,也忍不住应该看看吧……看完开幕式已经该3、4点了吧。
有什么玩的,到那时候再说吧。
就在七姐还在眯着眼睛,懒懒的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切换于游戏人间并且带一点歌特风的大姐头和看看奥运会开幕式的普通河溪女孩子,两种截然不同又浑然一体的身份的时候……
车铺的门口,一辆灰扑扑的九座面包车在车铺面前的停车格上跟老爷喘气似的“吭哧吭哧”得停了下来。
车门“咣当”拉开,下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然后,副驾驶室里又下来一个人;还没看清这个人的样貌,然后,从侧向方,又下来一个,又是一个……而最后下来的,是驾驶座上的司机。
就算隔着窗户,七姐看得都一愣,别几个暂时不提,驾驶室里下来的这个司机,真的好高啊。
怕得快两米的身高吧,不仅高,而且壮硕,跟一座黑铁塔似的。
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她眯着眼睛,把两条风骚细长的腿从桌子上放下来,搭了凉鞋,起身,对着小凤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去接待一下,小凤立刻笑眯眯的跟个蹦跳的青蛙似的迎接了上去……七姐也带着小落和小成,起身摇摇摆摆的凑了出去。
“老板,车有什么问题啊?我们这里的师傅今天不在……”小凤估计也是被那黑铁塔似的司机吸引了注意力,何况是开车铺的,就管那大高个叫老板。
就这会儿,七姐也看清楚了,从这车上,下来一共是五个人。
有一个獐头鼠目的小矮个,有一个黑铁塔似的高大个是司机,还有两个,也是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穿的倒也是普普通通的。
但是看这几个人衣服下,都是明显风雨里吹打过、江湖上厮磨过的男性肌肉。
如果光打量身形,尤其是那个高大个,估计得要近一米九五的身高,身体还呈一个倒三角,那体型和冷漠的表情实在让人有点瘆得慌……这种体形,打篮球都富裕,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
小凤、小落、小成都在上下打量这个黑大个,潜意识里忽略了另外几个人。
但是,七姐不同,她在北洋路上打滚了多年,见多识广,她的眼睛要毒多了。
她已经瞄了出来,这个大高个司机虽然在身高体型上是鹤立鸡群,但是似乎他并不是这伙人的头目,这五个人真正的“领头的”,好像是那个副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个子高高,理个平头,细看还挺有点男人味的,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露肩T恤和藏青色的牛仔裤,腰间扣了一条蜡黄色的宽边腰带,浑身醒目的肌肉都扎实的露出宽厚的痕迹。
因为T恤露着肩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肩上,纹着一只红彤彤的,模样有点吓人的蝎子;那蝎子的尾钩高高翘起,从肩膀直至小臂,生龙活虎,格外刺眼。
七姐本能的缩了缩自己曼妙的躯体。
11
除了那个黑大个面无表情,这几个男人都笑眯眯的,那个小个子笑得时候瞄着小凤的奶子,瞄完了,又色眯眯的瞄自己的胸脯之外……似乎也都挺和气的,真的像几个只是路过车铺来修理面包车的客人。
但是,七姐能感觉到某种威胁,这种威胁很刺骨,也许,就是那只红彤彤的蝎子尾巴上的那条钩散发出来的气息。
“哪位是……花七姐?哦……哈哈……小妹妹,你就是七姐咯?”那个纹着蝎子的男人,果然眼睛也准,瞄了一圈,看了看七姐,上上下下打量,丝毫不忌讳的在七姐衣服外露的皮肉和紧身T恤的胸脯处停留下目光。
七姐有点不高兴了,“哼”了一声,既然知道她名字,来找她,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呗。
她在北洋路上呆了那么久,跟着牙哥混什么没见过。
只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就是感觉背脊有点凉飕飕的,她摇了摇身体,露出她标志性的媚笑:“吆……我就是小七啊……大哥您哪位啊?找我有事啊?”
那个蝎子男抽了一张车铺里破破烂烂的凳子坐下,七姐打量了他一下,也就在他对面的条凳上坐下,一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模样,把两条雪白的大腿搭了起来,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那蝎子男还是笑得很和气:“哦……这位小妹妹就是七'姐'啊……哈哈……对对对,找你找你……一点小事。”
七姐的身后,小落和小成已经看出来来者不善是来找事的,小落已经撩了一下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别着鼻子骂了起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他妈的是谁啊?混哪里的啊?”
蝎子男却连看都不看小落一眼,依旧对着七姐笑:“一点小事,啊……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女儿……哈哈,不懂事,跟七姐你这里借了点钱零花。哈哈……真不好意思,也是我们当家长的没教育好……小姑娘么,贪图享乐……哈哈,不好好学习,买这买那的……我们也没管好。倒跟您这里借钱了,我们多不好意思的。”
七姐一晒,她原本也猜到就是类似的事,反正,做这种生意,小女生最终扛不住了,家长找上门是常有的;而有的个别家长,弄几个糙老爷们过来装腔作势假扮黑社会来“平事”她也遇到过好几次了。
她是老吃老做看惯了这套,嘻嘻一笑:“哦……这么个事啊?大哥您早说啊,别吓着小妹妹我了。您侄女儿?这说的是哪位啊?”
“哈哈……小女孩么,控江三中的,叫琳琳的,张琳……弓长张。”
七姐抿嘴一笑,饱满的躯体微微一晃悠,荡漾起迷人的乳波,更是风情万种:“是是是……是琳琳啊,没错,没错,是借了点钱零花,她求了我好几次的。不过大哥您可能搞错了,不是跟我这里借的。我一个穷服务员,哪里有钱借给她啊?”
“哦?不是跟你这里借的啊?哪是……?”
“是跟别人借的啊,财务公司么。我就是中间当个保人,都是朋友么介绍来介绍去的……跟谁借的,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要不您再回去问问琳琳?”
那蝎子男嘿嘿一笑,居然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小成接过来,疑惑的打开信封……里头居然是一叠票子。
七姐早有心理准备,眉毛一挑:“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妹妹……我侄女借了钱。这借钱还债,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也不管她是直接问你借的,还是问你的朋友这里借的,都是你们照顾她小孩子么。我这不是替她还钱来了么?这里是三千,您点点。”
七姐从小成这里接过那信封来一掂,却没有递回去,带着讥讽的口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先不说问谁借的事,你侄女儿借的是一万二……嘻嘻,琳琳是不是回家不敢说实话啊?”
谁知,那蝎子男似乎没听见这段似的:“两千呢,是本金……还有一千呢,就当是我的谢礼。请小妹妹你喝茶了。”
七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已经明知对方是摆明来叫阵闹事的,但是撇一眼那个黑铁塔似的面无表情的大个,还是有点心慌,对小成使个眼色,小成表示明白,退到身后去后头铺子里喊人去了。
“我说,是一、万、二。什么两千、三千,还本金、谢礼的?这位大哥,您耳朵不好么?”
七姐已经开始耍横了,谁知道,那个蝎子男依旧似乎就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着:
“谢礼呢,我这里是谢谢您七姐了。哈哈……我那侄女儿年纪小,还在念书,又在……哈哈……省队里练项目……怎么说呢。都是自家孩子自家宝贝,我们可希望她还要为国争光呢。哈哈……所以这份谢礼的意思呢,是希望七姐您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和我家琳琳来往了。我这里啊,打心眼里谢谢您。”
七姐没想到这蝎子男开口这样绵里藏针的,被他说的心里头一阵羞恼,哼了一声,才要开口骂回去;身后的小落一向脾气比较躁,已经一下冲了上去:“操你妈!你说什么呢?!你侄女儿自己跟个骚逼似的……借钱……也不知道买什么浪去了……我们七姐稀罕跟她来往?”
小落的手挥舞着,用一根手指点点戳戳正要开骂更加难听的……谁知,那本来一直笑眯眯的蝎子男,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动作,简直是如同蝎子扎人似的迅猛,七姐都没看清楚,小落那根晃晃悠悠的手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蝎子男的手拳里……
12
“啪……”
真的……七姐虽然也见过北洋路上的斗殴,甚至见过有人被砍得血淋淋的,但是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这种场面。
她真的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啪……”,那是骨头的脆响。
“啊……”然后,就是小落杀猪似的疼叫。
而他那根食指……居然,居然已经很明显的被扳断了,以一种骇人的异常的模样向手掌外侧扭成一个倒“7”字。
“啊……啊……啊……”小落疼的连连杀猪般的嚎叫,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瞳孔里全是疼坏了的血丝……十指连心,何况是已经被瞬间拗断的手指。
小成已经从身后打完电话过来了,还有两个就在隔壁的小混混,也跟着小成围了上来;但是,七姐、小成、小凤,虽然都在北洋路上是一号玩客,也都被这个蝎子男的举动吓呆了。
就这样?就直接扳断了一个人的手指?扳成了一个倒“7”?
“你……他妈的……是混哪儿的?”好半天,七姐才清醒过来,她已经闻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何况,小成叫的人还没都赶过来,只有隔壁铺子里的两个小兄弟;眼前就是五对五,看看那黑大个,再看这蝎子男的手段……她算计了一下,自己这边明显不够战斗力,她得缓一下兵,等另几个小兄弟都带着家伙围过来再说。
她想了想,又冷冷一笑,跟了一句:“你侄女儿是跟皮七哥的财务公司这里借的钱。皮七哥……听过么?……哼……您又是混哪里的?可别回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搞不清……”
那蝎子男居然还在笑,好像刚才一出手就拗断别人的一根手指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样,双手一摊,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别别别……七姐……我就是一个……哈哈……人家叔叔呗,打杂工的小保安,哪儿也不混。更不是什么黑社会……哈哈……什么皮七郎八铆钉的,我没听过,也不知道……我是遵纪守法好市民,还是那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侄女儿借钱乱花,的的确确是她的错,我回去一定打她屁股教育她。那七姐您看,她的那份借条,能还给我了么?”
他说的客客气气,表情又是那么和气,伴随着刚刚被他一把掰断手指的小落的“啊,啊……”杀猪似的嚎叫,竟让七姐有一种说不清的战栗感。
但是,听到他提起那份“借条”,七姐忍不住奓着胆子带着三分嘲弄说:“那借条……都告诉你了,你侄女儿不是问我的借的钱。而且借的也是一万二,借条里白纸黑字写着么。这第三么……那借条都是皮七哥的财务公司统一保管的。我这里也没有啊……”
是啊,蝎子男刚才“皮七郞八铆钉”都说出来了,不可能没听过皮七哥的名字吧。
但是既然听过,瞧他那副模样,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更让七姐有点拿不准尺寸。
那蝎子男嘻嘻一笑,似乎早料到了七姐的答复,嬉皮笑脸的说:“对哦……我这才想起来。我侄女儿说了,合着还不单单是个借条……是拍了个片子。哈哈……你说,七姐,您这可是违法犯罪的行为啊……怎么能教唆未成年小女孩干这个呢,这回头闹到派出所多不好啊……咱们还是哪儿说哪儿了,我这不是都把钱给你带来了么……你把琳琳的带子也交出来,咱们就两清啦。”
他絮絮叨叨的忽然说起派出所什么的,和刚才的狠劲又是一番口风,倒又真像个来护短的家长。
七姐稍微安了几分心,笑了起来,到底还是普通家长,这种所谓的经济纠纷,派出所心知肚明却根本不会来管的……既然说出这种话来,说明没见识,想用官面吓唬自己,她嘻嘻一笑:“那你去报警啊……”实在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回应不够狠不够面子,就啐了一口,补了一句:“傻逼……”
谁知,那个蝎子男哀怨的一笑,摇摇头叹口气,似乎挺无奈的……却猛地,飞起一脚!
“啪”的一声,蝎子男的脚弓,都不知道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角度,踢到了七姐坐的椅子腿上。
也不知道是椅子不结实还是这个蝎子男的腿力实在惊人,那条凳的腿居然当场折断了,整把椅子“跨扎”垮了下去。
七姐“啊”得一声“啪”得一下狼狈的从条凳上摔落在地上。
她还来不及“操你妈逼……”的骂过去;身后,被刚才小成打电话叫过来的七、八个北洋路上附近也常和七姐一起“玩”的小混混,已经在这个时候抄路过来了,一个个扛着铁扳手、凳子腿、木棍“呼啦”围了上来。
“操你妈”
“你谁呀”
“妈逼,想死吗?”
常跟七姐混的这些小混混们,年纪都还小,平时就这样,电影看了多了觉得自己是黑社会铁血打手,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偶尔也跟着七姐做点生意,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样样齐全,但是真的动手解决问题的机会并不多。
一般动手之前,都习惯了,要凶一凶、闹一闹、吵一吵……有时候,光骂“操你妈逼”就能骂上半个小时。
七姐本来以为,己方一下子来了这么一大堆人,对面的才五个人,怎么也要掂量掂量,至少说两句场面话,和自己身边的这些小混混对骂两句“你瞅啥”“瞅你咋的”之类的。
哪知,也不知道蝎子男做了一个什么暗示动作,那个黑铁塔似的大个,居然一声不吭,也不骂人,也不凶两句,竟然是猛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两只蒲扇似的巴掌,居然一左一右,夹着两个小混混“嘭”就扔了出去,甩开都有七、八米远。
另几个小混混看的都傻眼了,怪叫着才要冲过来,又哪知,对面那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看上去跟个病殃殃的黄鼠狼似的,居然出手是又快又恨,也不知道怎么窜了过来,一把勒住一个小男生的脖子,用力一甩,那男生平时还算能打的,居然整个人都被“噗通”甩了出去……
“噗通”、“唉吆”、“啊”、“操”、“啪”、“砰”……
那个蝎子男,却依旧笑嘻嘻的一动没动,就托着腮帮子,看着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到这会儿到没爬起来的七姐……而他和七姐的身边,光那个黑大个、小个子和另两个手下动手,七姐这里几个小混混都已经被打的东跑西跌了。
估计小成还用扳手扫了其中一个人一下,这会儿,小成还被踩在地上,其中一个人正一脚接着一脚,在小成的背脊上狠狠的踩着,而小成都已经被踩的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了。
“蹬、蹬、蹬”……渐渐的,北洋路上,就只剩下那枯燥而令人惊悚的,一个人在用脚底踩着小成背脊的声音。
……
13
七姐愣了……她就这么尴尬狼狈的坐在已经断了腿而斜倒的条凳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小兄弟被打得鬼哭狼嚎抱头求饶的,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骂两句狠话还是求饶了……她甚至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
她是见过世面的。
这会儿,已经看出来,过来的几个人……不是普通的小流氓。
这和在北洋路上收收保护费敲诈敲诈小学生骂骂“操你妈逼”的小混混不同,这几个人,简直,简直……该怎么形容呢?
她形容不出来……就好像她远远的看见过的曾经在北洋路上过夜的流窜逃犯那种气味。
打过架的,和杀过人的,身上是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的气味……尤其是那个蝎子男,其实到这会儿他还就压根一直没动作,就这么坐着,身上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简直比那个黑大个还要吓人。
“蹬、蹬、蹬……”那个在踩小成的哥们,还在继续一脚一脚踩着……单调的鞋底压迫背脊的声响在车铺面前枯燥的响起,像某种恐怖谋杀电影里的镜头。
“大哥……”七姐真的已经吓坏了,想说两句软话了“别……别……再打了,打坏了……打出……人命来了……”。
“……”
“大哥,我错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那个黄鼠狼似的小个子一直在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的胸,自己今天是不是要……挨操了?
可为什么,哪怕只是偷瞄一眼那个蝎子男的眼睛,她都会有一种惶恐的“要身体要是命”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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